苦瓜里的甜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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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学铃响过三遍，我还在教室里补写作业。夕阳把课桌染成橘色时，我终于踩着碎砖路往家跑。书包带勒得肩膀发疼，但想到妈妈做的糖醋排骨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。
推开家门，厨房飘来的却是陌生的苦味。妈妈端着青瓷盘从油烟里钻出来："今天市场苦瓜新鲜，快来尝尝。"盘里堆着月牙似的翠玉片，可皱巴巴的纹路让我想起试卷上的红叉叉。筷子"啪"地拍在桌上："天天就知道逼我吃这个！"我冲出门时，身后传来瓷碗碎裂的脆响。
路灯在暮色里次第亮起，梧桐树把影子织成渔网罩在肩上。口袋里五块钱被攥得发潮，路过便利店时，烤肠的香气勾得肚子咕咕叫。转角蜷着的老奶奶让我停下脚步——她面前豁了口的搪瓷碗里，躺着两枚孤零零的硬币。
"奶奶您吃饭了吗？"话刚出口就后悔了。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："闺女真懂事。"她枯枝般的手接过我递去的五块钱时，我突然想起妈妈端汤时烫红的手指。
家门虚掩着，暖黄的光漏在楼道里。妈妈歪在沙发上打盹，茶几摆着重新热过的苦瓜炒蛋。夹起一片放进嘴里，苦味在舌尖打个转，竟渗出清甜。原来妈妈悄悄去了苦瓜芯，就像她总替我挑出鱼刺那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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