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日里的那声对不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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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面裂开第一道冰纹时,我正在离家三公里的公交站台徘徊。书包带子被手指绞成麻花,鞋尖碾着枯草根来回画圈。二月的风钻进校服领口,带着未褪尽的寒意。

校服口袋里躺着月考卷子,数学栏鲜红的"68"刺得眼睛发酸。三天前我摔了卧室门,隔着门板朝母亲喊"这次肯定能考好",此刻却像被戳破的气球,连推开家门的勇气都泄了个干净。

暮色爬上电线杆时,远处传来熟悉的炒菜声。拐过街角就看见自家院门虚掩着,门缝里漏出暖黄的灯光。屋檐下晾晒的腊肠在风里轻轻摇晃,我数到第七根时,听见竹椅"吱呀"响了一声。

母亲背对着门择菜,围裙上沾着葱花儿。她没回头,只是把保温桶往桌角推了推:"排骨汤要凉了。"我盯着她后脑勺新冒的白发,突然发现窗台上那盆蝴蝶兰抽出了花苞——这是去年吵架时我赌气摔裂的瓦盆。

"妈,这次考试..."话没说完喉咙就哽住了。母亲转身时,我清楚地看见她围裙口袋露出的草稿纸边角,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她照着例题画的坐标系。

后来我们在台灯下算了整晚错题。晨光爬上窗棂时,母亲用铅笔敲着我乱糟糟的验算纸:"错五遍的题就该画星星标记,记得不?"我揉着眼睛笑,发现不知何时麻雀已落在窗台,正歪着脑袋啄食昨夜撒落的饼干屑。

现在每次经过解冻的小河,总能听见冰层下汩汩的流水声。就像那些没说出口的歉意,终会在春日暖阳里化作滋养新芽的甘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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