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色的交响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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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春傍晚的凉风里,我总爱数着梧桐新叶的掌纹。那些刚抽条的嫩芽像婴儿蜷着的手指,在暮色中泛着翡翠般的光泽。这时候连空气都浸着草木的清香,仿佛能拧出绿色的汁水来。
水泥路边的香樟树撑起连绵的绿云,枝桠间漏下的光斑像跳动的音符。麻雀扑棱棱掠过树冠,惊落几片老叶,打着旋儿飘向长满三叶草的花圃。这些不起眼的小草在砖缝里攒成绿茸茸的毯子,雨后就缀满晶莹的珍珠,引得蚂蚁排着队来搬运星辰。
记得去年深秋爬山,满坡枫树都染了红霞,却在嶙峋的崖壁缝里瞥见几簇松针。它们像老裁缝的顶针,用细密的针脚把破碎的山石缝成完整的绿斗篷。山脚下芦苇荡沙沙作响,新抽的苇叶卷成绿喇叭,对着春风练习吹奏晨曲。
菜市场门口总坐着编竹篮的老伯,青篾在他指间翻飞如燕。有时我也蹲在旁边看,那些晒干的竹条被泉水泡过,重新舒展成春天该有的颜色。老伯说竹子最懂节气,枯黄只是假寐,等惊蛰的雷声一响,又会从骨节里冒出嫩生生的绿芽。
此刻窗台上的绿萝正顺着防盗网攀爬,每片心形的叶子都是朝着阳光生长的脚印。楼下传来修剪冬青的咔嚓声,断口处立刻沁出新鲜的草木气息。这平凡而坚韧的绿啊,在钢筋森林里默默谱写着生命的乐章,比任何花朵都更接近永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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