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樟树下的叮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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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屋门前的香樟树又长高了。我踮脚去够系在枝头的铜铃铛，斑驳的绿漆簌簌落在掌心。秋风掠过树冠，带起一片沙沙声，恍惚间又听见沙哑的乡音在唤我的小名。
那年我七岁，总爱蹲在树根处翻找完整的红叶。太婆婆端着竹簸箕走来，布鞋底蹭着青砖"嚓嚓"响。"小囡看这个。"她枯枝般的手指捏着片锯齿状的红叶，"像不像'努'字？左边是弓着腰的人，右边是用力的大手。"我跟着她在泥地上划拉，看着歪扭的笔画被落叶轻轻盖上。
深秋的周末总飘着米浆的甜香。太婆婆把调好的浆糊装进缺口的蓝边碗，我捧着收集的落叶排排队。她把"少壮不努力"的"努"字拆成三片叶子，我踮着脚往土墙上贴，叶脉里的汁水染黄了指甲。"太婆，手酸了。"我耍赖趴在石桌上，她却往我手心放颗麦芽糖："糖块要熬三遍才甜，字要练百遍才熟呢。"
去年返校日，我在作文本上写"玉汝于成"时，钢笔尖突然洇开墨团。窗外香樟树的影子投在稿纸上，恍惚看见太婆婆正弯腰捡起我扔掉的树叶。原来那些被浆糊粘牢的汉字，早就像树根般扎进了我的血脉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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