泛黄的诗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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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推开储物间的木门,阳光斜斜地照在角落的檀木匣子上。轻轻拂去匣面薄灰,指尖触到冰凉的铜扣时,忽然想起这本书已在这里沉睡六年。
书页翻动发出沙沙轻响,铅笔划过的波浪线还留在《望庐山瀑布》的标题旁。河堤的晚风似乎又掠过耳畔,那年我们并排坐在歪脖子柳树下,膝盖上摊开着这本《唐宋诗选》。她总爱揪着柳叶当书签,嫩绿的汁液染在书页边缘,像晕开的水墨画。
"李白的胡子会不会被瀑布打湿呀?"她突然用柳枝戳了戳插图,发梢沾着蒲公英的绒毛。我正忙着用蜡笔给插画补色,被她晃得在李白衣襟上画出道红痕,气得把蜡笔往鹅卵石堆里一扔:"你别总问问题好不好?"
暮色里的河水忽然暗了下来,对岸传来母亲唤我回家的声音。她拽住我衣角时,柳叶书签从指缝滑落,飘进泛着金光的涟漪里。"明天带彩色铅笔来好不好?我们给杜甫也画件新衣裳。"她蹲在水边捞书签的样子,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小兔子。
铜扣"咔嗒"合上时,有片干枯的柳叶从书脊里飘落。窗外的合欢树正在开花,粉白的花丝落在匣面上,恍惚又是那个柳絮纷飞的黄昏。原来有些约定不需要道别,就像诗里没画完的衣裳,永远保持着将要落笔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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