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布拉克的晨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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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的最后一天,天边刚泛起鱼肚白,三辆载满欢声笑语的车子便驶向了江布拉克。车轮碾过碎石路时,后视镜里闪过成片的野山杏树,金黄的果子在晨露中晃着脑袋,像是替草原迎客的铃铛。

马场的围栏沾着草屑,我攥紧缰绳跨上棕马。起初它温顺地踩着碎步,可当夕阳把云霞染成糖葫芦色时,这憨厚的家伙突然甩开马蹄,载着我朝陡坡狂奔。风在耳边呼啸,我的掌心沁出汗珠,缰绳像条不听使唤的泥鳅。父亲的身影在颠簸中忽远忽近,直到他一个箭步拽住马辔,我才跌进带着青草味的怀抱。

暮色里的小牛犊比马儿温驯得多。它站在没过膝盖的浅滩,粉舌头卷起水草时溅起银亮的水花。我蹲下身抚摸它缎子似的脊背,小牛忽然扭头舔了舔我的手腕,湿漉漉的触感惊得我笑出声。牧民大叔说,这牛崽才断奶三天,舌头上的倒刺比柳叶还软。

蒙古包的毛毡门帘挡不住星河。躺在咯吱作响的木榻上,北斗七星正悬在透气窗的正中央,蟋蟀在帐外拨动月光做的琴弦。母亲忽然指着天幕:"看,流星在给银河镶银边呢!"话音未落,又一颗星子拖着光尾坠向远山。

晨雾未散的木栈道沾着露水,我们踩着吱呀声往山顶攀。半山腰的野薄荷蹭过裤脚,清凉的香气追着风跑。当朝阳终于跃出云海,漫山遍野的麦田忽然活了,金浪从脚下一直滚到天尽头。父亲摘下沾着晨露的野雏菊别在我帽檐:"记住这个味道,比任何香水都清透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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