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野寻秋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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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秋天跟着舅舅进山收山货，拖拉机颠簸在盘山路上，青苔斑驳的崖壁蹭着车斗，凉丝丝的雾气扑在脸上。转过第七个弯道时，眼前忽然漫开一片彤云——原来是整片枫林举着红艳艳的手掌，在晨风里轻轻摇晃。
溪水叮咚作响，像给山雀的啁啾打着节拍。舅舅说这条山溪养活了三个村寨，我看见水底沉着几片朱红的枫叶，像是谁特意摆着的书签。路旁榉树叶子沙沙翻动，忽然"哗啦"飞起一群白腰文鸟，银亮的翅膀掠过金黄的黄连木，在蓝天划出几道欢喜的弧线。
穿过松涛阵阵的隘口，豁然现出几垄梯田。刚移栽的油菜苗怯生生地绿着，老黄牛在田埂上慢悠悠甩尾巴。戴竹笠的老伯扛着犁经过，犁铧上沾着湿润的新泥，空气里顿时漾开泥土特有的清甜。远处白墙黑瓦的农舍升起炊烟，混着柴火噼啪声的饭香，勾得人肚子直叫。
蹲在溪边洗手时，发现岩缝里藏着几朵鹅黄的野菊。正要凑近细看，忽见水面上掠过翠色的影子——是只蓝翡翠鸟！它栖在对面枯枝上，胸脯的羽毛像缀着碎宝石。我屏住呼吸数它尾羽的纹路，直到它振翅飞进对岸的杉树林。
暮色漫上来时，舅舅往车斗里码最后一筐板栗。归途看见月亮爬上枫树梢，惊起的山雀扑棱棱掠过车窗，翅膀尖儿扫过橘红的晚霞。山风裹着松脂香灌进领口，忽然明白古人说的"坐看云起时"，大约就是这般光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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