荷风送香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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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刚蒙蒙亮，我就跟着爷爷踏上了去西湖的路。公交车在晨雾中走走停停，转了三趟车才望见断桥边的垂柳。爷爷说："这就是白乐天修的白堤啊"，我踮着脚张望，湖面浮着薄纱似的雾气，像刚揭开盖子的茶碗。
沿着青石板路慢慢走，晨露沾湿了我的鞋尖。忽然有暗香浮动，转过九曲石桥，整片荷塘撞进眼帘。荷叶挨挨挤挤铺满水面，露珠在叶心滚来滚去，像撒了一盘翡翠棋子。粉白的花瓣上沾着金粉般的朝阳，有几朵还裹着青纱似的花苞，羞答答不肯全开。
爷爷指着远处念："接天莲叶无穷碧"，我接上："映日荷花别样红"。话音未落，一只翠鸟掠过水面，惊起层层涟漪。荷叶底下忽然窜出几条红鲤，搅碎了倒映的云影。卖藕粉的老伯笑着说："这荷花有灵性呢，听见念诗就跳舞。"
蹲在石阶边细看，发现荷叶背面藏着细密的纹路，像奶奶绣的湘绣。伸手碰了碰带刺的茎秆，指尖传来微微的麻痒。爷爷说荷花长在淤泥里却不染尘埃，就像他年轻时在矿井下工作，总要在床头摆本《稼轩词》。
日头渐高，游船在远处划开粼粼波光。我望着随风轻摆的荷花，忽然懂得课本里说的"中通外直"。这不屈的茎秆托着娇嫩的花，就像爷爷微驼的背，曾扛起我们整个家的重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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