契诃夫笔下的小人物悲歌
合上《契诃夫短篇小说选》时,窗外的梧桐叶正沙沙作响。这位总爱用医生般冷静笔触写作的俄国作家,让我在暑假午后感受到了文字里暗涌的惊雷。
十九世纪末的俄罗斯,就像冬天结冰的伏尔加河,表面平静的冰层下藏着湍急的暗流。旧时代的农奴制阴影还未消散,新思潮已然在知识分子的书房里萌发。在这样的年月里,契诃夫用他手术刀般的笔尖,剖开了时代褶皱里最细小的伤口。
《一个官员的死》里那个让我整夜难眠的喷嚏,至今还在记忆里回响。切尔维亚科夫在剧场里打出的那个喷嚏,就像投入死水的石子,激起了层层恐惧的涟漪。这个卑微的小公务员五次三番地道歉,甚至追到将军家中,最终却在沙发角落蜷缩着死去。当读到他在将军怒吼后“像融化在空气里似的消失”时,我突然明白这哪里是写喷嚏,分明在写那个时代勒住普通人脖子的无形绳索。
契诃夫总能把最深的悲哀藏在最可笑的细节里。切尔维亚科夫反复擦拭的礼服纽扣,说话时总在捻的衣角,这些琐碎动作像镜子般映照出小人物的生存困境。他们不是英雄,没有壮烈的反抗,只能在等级制度的齿轮下战战兢兢地活着。就像被踩踏的野草,即便弯腰也要在砖缝里开出米粒大的白花。
合上书页时,暮色已经染红了作业本。阳台上晾着的校服在风里晃动,忽然觉得那些制服上的褶皱里,或许也藏着某个时代的密码。契诃夫教会我们,真正的写作不仅要记录惊涛骇浪,更要看见茶杯里泛起的每一圈涟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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