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里的毛豆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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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刚蒙蒙亮，院子里的栀子花沾着露水，空气里浮着青草香。我蹲在葡萄架下看蚂蚁搬家，忽然听见"咔嗒"一声轻响——是奶奶的搪瓷盆碰着了竹板凳。
爷爷总在晨雾未散时剥毛豆。布满老年斑的手指捻开豆荚，青玉似的豆仁蹦进白瓷碗，弹起又落下。奶奶捧着保温杯经过，顺手把老花镜搁在石桌上。他们不说话，只有豆荚开裂的脆响混着早起的鸟鸣。
上周三我去小敏家借书，正撞见她蹲在玄关给奶奶穿棉袜。"脚后跟又裂了？"她指尖蘸着绵羊油，在老人枯树皮似的脚踝上画圈。夕阳从纱窗透进来，给磨白的青石板镀了层金边。小敏突然压低声音："奶奶当年抱着发烧的我走了三里夜路。"
昨天课间掏书包，摸到个温热的玻璃瓶。拧开盖子，陈皮糖的酸甜涌出来。后桌阿杰挠着头笑："我妈非让带的。"塑料纸窸窸窣窣响了一节课，像春蚕啃食桑叶。
此刻爷爷正把剥好的毛豆往厨房端，奶奶往他口袋里塞了颗薄荷糖。檐角的风铃晃了晃，惊飞偷食的麻雀。我突然觉得喉咙发酸——原来爱会化作晨雾沾湿睫毛，会变成毛豆仁滚进瓷碗，会藏在手心里化不开的糖霜里。这些细微的光亮，像种子等待发芽的春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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