伞下的年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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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总爱盯着屋檐下的雨帘发呆,水珠在青瓦上跳着踢踏舞。七岁那年的梅雨季,同桌小美撑着粉色荷叶边雨伞走过操场,伞骨转动时甩出的水珠像撒落的珍珠。我低头看着自己褪色的雨披,领口还残留着妈妈缝补的针脚。

巷口杂货店的玻璃柜里摆着一把鹅黄色油纸伞,放学时总要多绕三条街去看它。老板用鸡毛掸子扫灰时,伞面会发出沙沙的响动,像春蚕啃食桑叶。但我知道家里攒着外婆的药费单,连作业本都是正面写完写反面。有次梦见伞柄开出了蒲公英,醒来时枕头湿了大半。

五年级暴雨天,教室门口突然晃动着熟悉的蓝雨披。妈妈逆着风雨推着自行车,车筐里装着用塑料袋裹了三层的饭盒。雨点砸在雨披上砰砰响,我却听见她哼着走调的《茉莉花》。后脖颈沾着雨披的橡胶味,竟比任何香水都安心。

初三开学那天,父亲把存着稿费的银行卡推到我面前。书店的《人间词话》和伞店的青竹伞在眼前交替浮现。结霜的玻璃窗上,我呵气画了朵云,看着它慢慢消散。最终抱着新书走出店门时,阳光正好把封面烫成金色。

如今经过杂货店,那把鹅黄伞仍在橱窗里沉睡。我的帆布包磨出了毛边,却装着比伞更珍贵的东西——市作文比赛的金奖证书。雨水顺着新修的遮雨棚流淌,在水泥地上写出蜿蜒的诗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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