渐行渐远的背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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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色漫过窗棂时，父亲轻叩我的房门。月光穿过他微驼的脊背，在瓷砖地上投下一片摇晃的碎银。"你妈在厨房择豆角呢，去陪她说说话？"他说话时始终低着头整理我的行李箱，手指反复摩挲着拉链扣。我应声走向厨房，忽然发现父亲新买的深蓝夹克，后领处已磨出几缕白丝。
爷爷的旧藤椅今夜格外安静。往常这个时候，他总会把电视机音量调到震天响，此刻却只是捧着搪瓷杯，目光追着我在客厅转悠的身影。弟弟趴在地板上搭积木，忽然用沾着饼干屑的手拉住我："姐，这个城堡要两个人才能搭完。"积木倒塌的脆响里，我听见爷爷轻叹："明早不用给我买豆腐脑，你多睡会儿。"
晨雾未散的车站，父亲在安检口前忽然停住。他低头解开外套，掏出的竟是我昨夜忘在书桌上的保温杯。"三号车厢靠窗。"他反复确认车票时，我忽然发现他鬓角的白霜，像窗外未化的残雪。母亲突然把整袋橘子塞进我怀里，她眼角的细纹在晨曦中舒展，笑容是春溪里漾开的第一朵桃花。
当列车开始滑动，他们仍站在原地。母亲踮着脚张望，父亲的手掌按在玻璃上，指节泛白。我看见他们的身影渐渐缩成两个墨点，最终消融在铁轨尽头的天光里。远处的山峦起伏如凝固的浪，忽然想起昨夜收拾相册时，那张泛黄的合照里，父亲还能轻松把我举过肩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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