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火里的年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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厨房里飘来腊肠的咸香时，我正趴在窗边数楼下停着的电动车。父亲在阳台挂腊肉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，母亲往玻璃罐里塞冰糖橙的沙沙声像首老歌。年三十的黄昏总裹着蜜糖色的光晕，连楼下阿婆晒的棉被都镀着金边。
炭火噼啪炸响的动静是从梧桐树底下传来的。我踮脚望见隔壁单元的王叔正弯腰摆弄烧烤架，铁签子上的五花肉滴着油，在炭块上溅起细碎的火星。表妹攥着棉花糖在人群里乱窜，小姨夫举着手机追拍她头顶炸开的冲天炮。我摸着口袋里剩下的最后两枚摔炮，忽然听见母亲在楼道喊："去给王叔家送盘饺子！"
青花瓷盘底还留着微波炉的余温。我掀开保鲜膜，韭菜混着虾仁的鲜气直往鼻子里钻。王叔接过饺子时，烤架上的鸡翅正滋滋冒油。"来得正好！"他往我手里塞了串烤香菇，"帮叔看着火候，千万别学你李叔上次把茄子烤成黑炭。"
炭火的温度透过铁夹传到指尖，我笨拙地翻动着鸡翅。王叔忽然握住我的手腕："瞧，得用竹签在肉厚的地方戳几个眼儿。"他在鸡翅上划出细密的刀痕，油星顺着纹路渗进炭火，腾起的白烟里混着焦糖般的甜香。"烧烤就像写毛笔字，急不得。"他说话时眼镜片上蒙着雾气，袖口沾着孜然粉。
当我把烤好的鸡翅递给邻居小妹妹时，她踮脚往我嘴里塞了颗酒心巧克力。夜幕初临时，不知谁家的腊梅香混进了炭火气。春晚开场的音乐从各家窗户飘出来，在楼宇间织成温暖的网。我数着口袋里收到的橘子糖和花生酥，忽然明白年味原是藏在那些沾着烟火气的指尖，在传递食物时悄悄留下的温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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