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如我是一只小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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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染亮天际,我便抖动着沾满露珠的羽毛,展开双翼冲向云霄。当气流托起我的身体时,忽然想起《诗经》里那句"黄鸟于飞,集于灌木",此刻的我也像那些古人笔下的精灵,正在天地间书写属于自己的诗行。

掠过碧波荡漾的南海时,咸涩的海风送来西沙群岛的问候。我收拢翅膀停驻在木麻黄树梢,看白腹鲣鸟列队掠过海面,它们雪白的尾羽在阳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线。远处红脚鲣鸟正用珊瑚砂筑巢,叽叽喳喳的喧闹里裹着生命蓬勃的欢喜。

当北国飘来松脂的清香,我知道那是小兴安岭的召唤。穿梭在红松林间,春日的嫩芽在喙尖绽开清甜,夏日的松果藏着琥珀色的秘密。最爱深秋时节,看枫桦林把天空染成五彩绸缎,啄木鸟"笃笃"的敲击声里,松塔簌簌坠落,惊起满地跳动的光斑。

记得那年干旱,我衔着沙枣种子飞越塔克拉玛干。滚烫的沙粒灼痛脚爪,却在某个黎明遇见奇迹——细弱的绿芽穿透盐碱地,像翡翠簪子刺破黄沙。如今再路过那片绿洲,胡杨林沙沙作响的叶片间,小蜥蜴正追着我的影子玩耍。

在皖南丘陵的村落里,我把榆钱撒在夯土墙边。第二年春天,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在树荫下跳房子,她的笑声震落榆钱雨,沾在老婆婆的青布衫上。村口的老井旁不知何时多了张石凳,树影斑驳中传来蒲扇轻摇的窸窣。

麦收时节最爱帮老农巡田,金黄的稻浪里藏着贪吃的麻雀。当我掠过田垄,偷食者便扑棱棱惊起,留下颤动的麦穗向农人报信。暮色里炊烟升起时,总能在晒谷场边找到犒劳——几粒饱满的麦仁,还带着阳光的余温。

有时会停在养老院的窗台上,给戴老花镜的奶奶唱支歌。她布满皱纹的手把小米撒在窗台,絮絮说着年轻时在苗圃工作的往事。当她说起嫁接山茶花的诀窍时,眼睛亮得像回到六十年前,而我总在此时轻轻啄响玻璃,让清脆的叮咚声接续她嘴角的笑意。

当月光给羽翼镀上银边,我常想起庄子说的"鹪鹩巢于深林"。天地这般广阔,我的巢却始终搭在看得见炊烟的地方。或许飞翔的意义,不在于丈量天空的边际,而在于把细小的温暖,编织进每一片羽毛掠过的轨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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