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光与心的窗
清晨六点的闹钟总在眼皮打架时响起。我摸过床头柜上沾着雾气的眼镜,镜片里映着窗外未褪的紫粉色朝霞,像打翻的颜料盘晕染在玻璃上。这让我想起去年春天和你在植物园看过的二月兰,那时我们踩着晨露奔跑,淡紫色的花瓣沾满校服裤脚,风里全是草木苏醒的清香。
此刻物理练习册在台灯下摊开第三十七页,黑色铅字在暖黄光晕里游成蝌蚪。走廊传来宿管阿姨开关电闸的声响,整栋楼此起彼伏亮起的白炽灯,惊飞了窗外电线杆上打盹的麻雀。早读课前的教室里,粉笔灰在阳光斜照中浮沉,你伏案的背影在黑板报"高考倒计时"的红字下蜷成问号。
午夜十二点的台灯总比星星更先疲倦。我数着练习卷边角的咖啡渍,第无数次听见你压抑的抽泣。那些被红笔划破的错题,就像审判庭上宣读的罪状,将我们共同熬煮的时光切割成碎片。直到有天你在数学课上突然晕倒,医务室窗帘缝隙漏进的光斑在你苍白的脸上摇晃,像极了那年春天穿过花枝的阳光。
当诊断书上"神经衰弱"的印章赫然显现,我终于听见心底玻璃碎裂的声音。那些被我们反复擦拭的窗棂,原来早已结满冰霜。此刻病房窗外梧桐树正抽出新芽,输液管里的点滴声里,我忽然读懂了你枕边摊开的《离骚》——原来追逐光明不该以熄灭心灯为代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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