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海守望者
最后一抹残阳将沙丘染成锈红色,热浪裹挟着沙粒像刀子般刮过树干。我蜷缩着皲裂的树根,感觉自己正被无形的手掐住咽喉。"救...命..."喉咙里挤出的沙哑声刚出口就被风撕碎。
蹄印深深浅浅地延伸至沙丘背面,老骆驼阿褐的驼峰像两座坍塌的山丘。他的睫毛结着盐霜,蹄甲缝里嵌满沙砾,听见我的呼喊时,脖颈的鬃毛微微颤动。"小兄弟?"他蹒跚着用鼻尖碰了碰我的枯枝,龟裂的树皮下渗出几滴树脂。
喉咙突然涌上酸涩:"东边三十步有截空心胡杨,里面藏着露水。"阿褐的瞳孔猛地收缩,喉结上下滚动,却将水囊轻轻搁在树根旁。我们同时想起那些开着蓝花的骆驼刺,想起月牙泉边汲水的牧人,想起三年前经过这里的科考队——他们带走最后一株肉苁蓉时,沙尘暴掀翻了整片红柳林。
"问渠那得清如许..."阿褐突然念起我教他的诗句,驼铃声般的颤音散在风里。沙丘背面传来卡车的轰鸣,我的年轮记得所有故事:地下水脉被抽干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呜咽,沙蜥蜴临死前用尾巴在滚烫的沙地上写满SOS,而现在我的根须正触到地底细微的震动——或许是绿洲临终的心跳。
阿褐突然将水全浇在我根上,转身走向腾起的沙暴。我看着他变成地平线上的黑点,折断的枝桠却意外触到湿润的沙层。或许某个深眠的种子正在苏醒,像我当年那样,等待某场迟到的春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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