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雨中的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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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月的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，我攥着书包带站在教学楼廊檐下，数着水泥地上溅起的水花。这场秋雨来得突然，像打翻了砚台的墨汁，转眼间就把天空染成了铅灰色。
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，最后一批同学的嬉闹声也消失在雨帘中。我望着积水里破碎的倒影，数到第三十七个水泡破灭时，忽然听见布鞋踩水的声音由远及近。"小树苗淋雨会感冒的。"杨老师蹲下身，伞柄上的银铃铛叮咚作响。她浅灰色的羊毛开衫沾着粉笔灰，发梢还别着半截红粉笔。
自行车在雨幕中摇晃成小船。杨老师弓着背，雨珠顺着她微卷的发梢滚落，在深蓝色伞布上敲出细密的鼓点。我把脸贴在她温热的后背，闻见淡淡的中药味——后来才知道那是她常年批改作业落下的颈椎病在敷药。她执意把伞面朝后倾斜，雨水在她前襟洇出深色的地图。
"老师变成落汤鸡可不许笑。"她在单元门口帮我擦去刘海上的雨水，手指关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白。那夜我梦见伞骨开成白玉兰，清晨却听说她住院的消息。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，杨老师枕边还摊着我们的作文本，批注的红字像点点梅花。
窗外的梧桐依旧沙沙作响，只是树影间永远摇曳着那把深蓝色的伞。每当秋雨敲窗，我总会想起那年车铃叮咚里传来的温度，想起有人曾用单薄的肩膀，为我撑起一片晴朗的天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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