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阳不落：记忆里的跑道与笑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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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当晚自习的铃声响起，我总会在作业本的间隙抬头望向窗外。暮色里的篮球场上总有几个奔跑的身影，像极了去年此时在跑道上挥汗如雨的我们。那时的空气里总飘着油墨与紫藤花的味道，混着运动场塑胶跑道被晒化的焦香。
记得最清楚的还是那个闷热的六月午后。吊扇在头顶徒劳地转着，黑板右侧的倒计时牌写着醒目的"03"，粉笔灰在阳光里打着旋儿。我正对着数学卷子发呆，忽然听见后排传来均匀的呼吸声——李老师枕着教案睡着了。他深蓝色的衬衫被汗水浸出云朵形状的暗纹，眼镜歪斜地架在鼻梁上，手里还攥着半截红笔。
这个总在晨读时悄悄给我们带粽子的中年人，会在早操时间混进跑步队伍。当我们在八百米最后半圈东倒西歪时，他故意迈着夸张的外八字，像只笨拙的企鹅冲在最前面。"追上来！"他边跑边回头喊，额前的白发跟着节奏一颤一颤，"超过我这老头子加十分！"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我们踩着那道晃动的影子，竟真的跑过了终点线。
储物柜里至今收着张皱巴巴的便签，是二模失利那天他塞给我的。泛黄的纸页上画着歪歪扭扭的跑道，终点处标着颗小太阳，旁边写着："跑道是圆的，但人生是螺旋上升的"。那天他站在走廊尽头的晚霞里，冲我比了个幼稚的剪刀手，背后的白玉兰正开得喧闹。
现在每次经过教师办公楼，还能看见他在花坛边侍弄月季。阳光穿过他指间的喷壶，折射出细小的彩虹。那些在跑道上蒸腾的夏天，那些在错题本里发酵的黄昏，都化作了此刻他转身时的盈盈笑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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