荒原上的蒲公英
春日下午的书店里,阳光斜斜地切过书架。《没有人是一座孤岛》的书脊在阴影中微微发亮,我的手指悬在离它三厘米处,仿佛触碰这个标题就会惊扰某种永恒的沉默。
从前总爱在作文里写“静如处子”的孤傲,却在课间操时发现,自己连广播体操的抬手动作都要刻意与旁人错开半拍。青春像化学课上未封口的浓硫酸,看似平静的透明中藏着腐蚀性,而我总在日记本里反复擦拭那些被灼伤的褶皱。
走廊里永远有追逐打闹的喧哗,但总有人靠在窗边对着云发呆;月考成绩单前永远挤满人群,但总有人在最后一排画未完成的速写。韩寒笔下飞驰的摩托车扬起的是不甘平凡的尘土,郭敬明文字里纷飞的樱花藏着不敢言说的怯懦——我们都在笨拙地缝合着理想与现实的裂缝,如同将碎瓷片重新拼成容器,哪怕掌心被划出血痕。
某个晚自习突然停电的瞬间,整栋教学楼的欢呼声海浪般涌来。我在黑暗中听见后排男生用手机播放《晴天》,有人轻轻跟着哼唱,有人敲打桌板伴奏。那些平日疏离的轮廓忽然变得柔软,像蒲公英的绒毛在风里短暂相触。
暑假去青海旅行时,我见过真正的荒原。芨芨草在烈日下蜷成灰绿色,可蹲下身就能看见地衣正悄悄漫过岩石的裂纹。牧民指着远处说:“看见白帐篷了吗?隔三十里就有一户。”原来最荒凉处,生命仍在互相确认存在。
我开始明白,孤岛下藏着相连的海床。就像去年流感发烧时,课桌上突然出现的感冒药和便利贴;像数学考砸后,老师在错题本上画的加油小狗。我们带着各自的荒原行走,却在某个转角,让蒲公英的种子落进了彼此的泥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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