梧桐叶沙沙作响时
整理书包时,那本《理智与情感》从夹层里滑出来,书脊上还沾着去年秋天留下的铅笔屑。封面烫金的藤蔓纹路在晨光里苏醒,让我想起母亲擦拭婚戒时,指环内侧那圈快要磨平的金色刻痕。这个周末,我跟着埃丽诺与玛丽安穿过英格兰潮湿的雾气,却在家门口的梧桐树下找到了她们的身影。
埃丽诺总让我想起教室后排的木质讲台。课间操时她总留在教室批改作业本,红钢笔在错题旁画出的波浪线,像极了埃丽诺安慰哭泣的玛丽安时轻轻拍打的手势。上周三她替发烧的值日生擦黑板,粉笔灰落在她深蓝色的校服领口,像书中埃丽诺照顾表妹时裙摆沾上的草药渣。我注意到她擦完第三块玻璃窗时悄悄捶了捶腰,却还是踮着脚够到了最高处的灰尘。
玛丽安则是美术课上永远晾不干的调色盘。她会把早餐的牛奶倒进矿泉水瓶,蹲在花坛边给蔫掉的月季喂"下午茶";会突然停住脚步,盯着瓷砖缝里钻出的三叶草发呆十分钟。但上周她抱着受伤的流浪狗冲进校医室的样子,让我想起书中那个在暴雨里追蝴蝶的姑娘——发梢滴着水,眼睛却比晴天时的湖面还亮。
梧桐叶在窗框里摇晃,把阳光剪成跳动的光斑。书页间的折痕像年轮般层层叠叠,倒映着我在故事里遇见的无数个自己:有时是给流浪猫搭纸箱的玛丽安,有时是熬夜整理错题集的埃丽诺。风穿过枝叶的刹那,我听见两种声音在簌簌作响——是琴弦震颤的清越,也是树根生长的沉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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