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页间的绿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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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深冬，窗台上的水仙正打着青白的花苞，母亲将裹着浅桃色书衣的《双生玫瑰》放在我枕边。油墨香混着暖气片的铁锈味，玛丽安旋转的裙摆搅动了满室寂静。这个总在矢车菊花海里唱歌的姑娘，连悲伤都像沾着蜜糖的玻璃糖纸，在阳光下折射出斑斓的虚影。
春分时重拾旧卷，书页间忽然抖落几片干枯的槐树叶。埃莉诺的灰布裙总让我想起校工张爷爷的粗布围裙——每天清晨他佝偻着腰，把掉进排水沟的毽子一个个捞上来晾在冬青树上。当玛丽安为失恋发着高烧说胡话时，埃莉诺正踮脚取下晾衣绳最末端的被单，叠成方正的豆腐块；当妹妹赌气摔碎珐琅首饰盒，是她蹲在煤油灯下，用缝纫线把碎瓷片串成风铃。
如今我的书签总停在第一百零三页：埃莉诺用旧窗帘给流浪猫缝制软垫。昨天黄昏，弟弟的蜡笔在墙纸上画出歪扭的彩虹，我学着把胶水调成半透明，将撕碎的画纸拼成会飞的鲸鱼。暮色漫过教学楼时，我看见三年二班的小女孩蹲在沙坑边哭，辫梢的蝴蝶结松成了垂落的翅膀。当我从书包侧袋摸出备用发绳时，忽然听见胸腔里传来枝叶舒展的簌簌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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