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推土机的轰鸣震碎清晨的寂静，我蹲在碎瓦堆里捡起半块青砖。那些曾被母亲擦得锃亮的窗棂歪斜地倚在断墙边，墙皮剥落处露出竹篾编织的筋骨。穿堂风掠过野草滋生的天井，捎来老屋特有的霉味，混着墙根青苔的潮湿气息。隔壁新刷的乳胶漆墙面在阳光下白得刺眼，倒显得我们院里歪脖子枣树的绿荫格外温柔。
春末的槐花簌簌落在梯子横档上，铁锈蹭得我们满手橙红。阿明第一个攀上屋檐时，瓦片发出清脆的咔嗒声，惊飞了檐下的家燕。"快看！"他忽然压低嗓子，我们顺着他的指尖望去——连绵的灰瓦屋顶像起伏的浪涛，尽头立着百货大楼的玻璃幕墙，恍若海市蜃楼。老舍说"高处自有风景异"，我们却在屋脊上发现了更珍贵的秘密：谁家晒着金黄的玉米，哪户藏着未拆封的连环画，都成了探险地图上的标记。
晚风卷起邻家晾衣绳上的碎花布条，我们在屋脊投下的阴影里划分楚河汉界。小梅把柳条编成环套在额前，阿亮握着竹竿当长枪。瓦片间的青苔被我们蹭得发亮，当夕阳把西墙染成蜜色，总能听见此起彼伏的"中弹"惊呼。有时会突然静下来，看晚归的鸽子掠过晾晒的床单，翅膀拍打出细碎的光影。
最难忘那个偷摘香椿的傍晚。我们抱着搪瓷盆穿梭在屋顶，把各家窗台的战利品汇聚到水塔旁：王奶奶腌的萝卜干、张家伯伯种的朝天椒、还有从拆迁区捡来的半包冰糖。当槐花拌着白糖在铝饭盒里渗出汁水，晚霞正给远方的塔吊镀上金边。不知谁起了头唱"让我们荡起双桨"，歌声惊醒了打盹的野猫，它炸着毛从我们晾袜子的铁丝下窜过。
最后一次爬上屋顶是在初秋。野草从瓦缝里探出头，蒲公英的绒毛飘向新建的儿童乐园。我摩挲着屋脊兽残缺的犄角，忽然懂得有些告别不必落泪。就像此刻掠过耳畔的风，既吹散了阿亮叠的纸飞机，也托起了远处风筝的红尾巴。
当推土机的轰鸣震碎清晨的寂静，我蹲在碎瓦堆里捡起半块青砖。那些曾被母亲擦得锃亮的窗棂歪斜地倚在断墙边，墙皮剥落处露出竹篾编织的筋骨。穿堂风掠过野草滋生的天井，捎来老屋特有的霉味，混着墙根青苔的潮湿气息。隔壁新刷的乳胶漆墙面在阳光下白得刺眼，倒显得我们院里歪脖子枣树的绿荫格外温柔。
春末的槐花簌簌落在梯子横档上，铁锈蹭得我们满手橙红。阿明第一个攀上屋檐时，瓦片发出清脆的咔嗒声，惊飞了檐下的家燕。"快看！"他忽然压低嗓子，我们顺着他的指尖望去——连绵的灰瓦屋顶像起伏的浪涛，尽头立着百货大楼的玻璃幕墙，恍若海市蜃楼。老舍说"高处自有风景异"，我们却在屋脊上发现了更珍贵的秘密：谁家晒着金黄的玉米，哪户藏着未拆封的连环画，都成了探险地图上的标记。
晚风卷起邻家晾衣绳上的碎花布条，我们在屋脊投下的阴影里划分楚河汉界。小梅把柳条编成环套在额前，阿亮握着竹竿当长枪。瓦片间的青苔被我们蹭得发亮，当夕阳把西墙染成蜜色，总能听见此起彼伏的"中弹"惊呼。有时会突然静下来，看晚归的鸽子掠过晾晒的床单，翅膀拍打出细碎的光影。
最难忘那个偷摘香椿的傍晚。我们抱着搪瓷盆穿梭在屋顶，把各家窗台的战利品汇聚到水塔旁：王奶奶腌的萝卜干、张家伯伯种的朝天椒、还有从拆迁区捡来的半包冰糖。当槐花拌着白糖在铝饭盒里渗出汁水，晚霞正给远方的塔吊镀上金边。不知谁起了头唱"让我们荡起双桨"，歌声惊醒了打盹的野猫，它炸着毛从我们晾袜子的铁丝下窜过。
最后一次爬上屋顶是在初秋。野草从瓦缝里探出头，蒲公英的绒毛飘向新建的儿童乐园。我摩挲着屋脊兽残缺的犄角，忽然懂得有些告别不必落泪。就像此刻掠过耳畔的风，既吹散了阿亮叠的纸飞机，也托起了远处风筝的红尾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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