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香入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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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学路上，我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甜香。雨后的柏油路还泛着水光，书包带子勒得肩膀发疼，可这缕香气像条丝带，轻轻牵住我的衣角。踮起脚尖拨开桂树枝桠，米粒大的黄花藏在墨绿的叶间，像撒在翡翠盘里的碎金子。
这株桂树住在小区拐角十三年了。春寒里它默默抽芽，酷暑中它积攒绿荫，等到秋风起时，整条街都浸在它酿的香蜜里。隔壁单元王奶奶总说："桂花开时不用看日历，闻着味儿就知道中秋要到了。"去年作文比赛失利，我就是站在这里，让满树芬芳冲淡了眼泪的咸味。
可这场秋雨来得太急。冰雹似的雨点砸在窗台上，我裹着毛毯看风雨撕扯桂花。金灿灿的小花像被扯碎的星星，混着泥水流进下水道。等天晴再去探望时，光秃秃的枝干像老人枯瘦的手，唯有满地残香还粘在鞋底不肯散去。
直到某个起雾的清晨。我哈着白气走过桂树，忽然有暗香浮动。转身细看，湿润的树皮上凝着露珠，落叶堆里竟还蜷着几簇残花。它们褪去了鲜亮的鹅黄，却把香气熬得更浓，像化在热牛奶里的蜂蜜，丝丝缕缕渗进晨雾。
我蹲下来拾起一朵，花瓣已经发褐，可那份执着的甜香让我想起爷爷泡的桂花茶。去年冬天他肺病住院时，还惦记着窗台上的桂花蜜罐。原来草木与人一样，重要的不是绽放时有多耀眼，而是能否把芬芳刻进岁月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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