雾中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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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推开窗，一团白纱扑面而来。雾气悬在半空，像是谁把云絮揉碎了撒在人间。远处楼房的棱角被磨得温润，晾衣绳上的水滴排成省略号，连平日聒噪的麻雀都噤了声。
我攥着钥匙跑下楼。台阶浸在牛奶般的雾气里，扶手湿漉漉的沁着凉意。院里的冬青树裹着毛茸茸的雾凇，叶片边缘结着透明的水晶珠。伸手去接飘忽的雾，却在掌心化作细小的凉意。忽闻几声鸟鸣穿透迷雾，倒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口哨。
沿着砖墙往河边走，每一步都踏碎寂静。柳条垂进雾里钓月光，其实日头早已升起，只是被雾气滤成朦胧的月白色。对岸的凉亭化作水墨画里的印章，石桥拱起脊背，驮着流动的纱帐。忽然有风掠过耳畔，雾气便扭着腰肢跳圆舞曲，让梧桐树在纱裙里若隐若现。
正午的阳光终于刺破雾阵，像是掀开了蒸笼盖子。银杏金黄的叶子抖落水珠，重新在枝头叮当作响。石板路上的水渍渐渐收拢成小水洼，倒映着重新清晰的天空。我摸着湿润的衣角想，或许雾就是天空写给大地的情书，阳光一来，字迹便都蒸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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