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树那人那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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院角的三角梅又开花了,淡紫色的花瓣像星星落在枝头。我蹲下身给花盆松土时,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蝉鸣聒噪的午后,叔叔蹲在相同的位置,用他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覆住幼苗根部湿润的泥土。

那时我刚上三年级,总爱趴在窗台上看叔叔侍弄花草。他衬衫袖口沾着粉笔灰,眼镜片上还留着板书时的雾气,可给花浇水时却像换了个人似的。记得他总说:"这棵三角梅是活教材,你看它现在弯着腰,等根扎稳了自然会挺直脊梁。"当时听不懂这话的深意,只觉得叔叔说话时眼角的笑纹比花枝还温柔。

每个周末叔叔都会给我讲《论语》。竹简上的字明明像小蚂蚁排队,可经他一讲就成了会跳动的萤火虫。有次我指着"君子务本"问他意思,他摘下一片嫩叶放在我掌心:"就像这棵树,先要把根深深扎进土里。"那年深秋他背上行囊远赴西藏,背包侧袋还插着半截粉笔。

前些日子收到叔叔寄来的照片。背景是皑皑雪山,七八个脸颊通红的孩子围着他,他正用树枝在雪地上写生字。照片背面有两行小字:"这里的格桑花和咱们的三角梅一样,越是艰难越要开花。"我忽然明白,原来有些人的根,是要扎在更需要生长的地方。

此刻春风拂过花枝,淡紫的花瓣轻轻碰触我手背。远处传来朗朗读书声,恍惚间又看见叔叔站在花影里,眼镜片上流转着晨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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