苔痕与白开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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蝉鸣摇晃着夏日的树影，我捧着搪瓷杯坐在门廊下。杯中白开水蒸腾的热气里，浮沉着手机里播放的流行歌曲。那些跃动的音符穿过耳膜，在胸腔里敲出奇异的回响——仿佛突然窥见二十年后的自己，正站在时光深处朝我微笑。
七岁那年趴在窗台数云朵，总爱拽着妈妈问："什么时候才能长到天那么高？"此刻看着手背上淡青的血管，才发现成长原是悄然攀上屋檐的爬山虎。如果二十年后我的孩子也迷恋某个明星，我定能与他共享这份欢喜吧？这念头刚冒出来，就被阳光晒得蜷缩成苦涩的褶皱。
那时的我或许正奔波在公司和菜市场之间，公文包侧袋塞着超市促销单，西装袖口沾着葱花碎末。清晨要熨烫校服，深夜要核对报表，周末要带父母体检。镜子里的女人眼角爬着细纹，掌心纹路里嵌着洗洁精的气息，连笑容都像被反复漂洗的棉布。这样的我，还能听见少年时令心跳加速的旋律吗？
暮色漫过门槛时，妈妈的呼唤从厨房传来："丫头，该背单词了。"起身时瞥见她弯腰淘米的背影，围裙带子松垮地垂在腰间。水珠顺着她发梢滴落，在瓷砖上溅起微小的彩虹。突然明白那些被我埋怨"不懂潮流"的大人，不过是把幻想都酿成了柴米油盐。
窗台上不知何时冒出的青苔，正沿着砖缝缓慢生长。原来真正的成熟不是抗拒岁月，而是学会在现实的裂缝里，种出理解的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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