跃出海面的月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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珊瑚礁深处泛着幽蓝的光，小水母阿璃正伏在母亲伞盖下数气泡。母亲触须轻抚过她透明的身体："我们生来就该像潮汐般呼吸，随浪涌开合伞盖。若被冲上沙滩......"母亲停顿时，细碎的光斑在她们头顶摇晃，"就会变成水汽升入天空。"
阿璃却总爱逆流游到浅海。当阳光穿透水面时，她的伞膜会折射出彩虹色光圈，像披着流动的星云。海藻林里的小鱼常围着她打转，说她的游姿像月下跳芭蕾。有次她鼓起伞膜高歌，涌动的涟漪惊醒了午睡的章鱼爷爷，老人却笑着说这波纹像撒落的碎钻。
潮汐带着咸涩的耳语往复劝说，说大海的记事本太厚重，载不动微小生命的诗篇。但阿璃总记得那个暴雨夜，她曾托住颗迷途的鱼卵直到黎明。当破壳的小银鱼轻吻她触须时，海水中浮动的光点仿佛都在为她喝彩。
春分那天的海面特别明亮，阿璃望着云影在波浪间游走，突然舒展伞膜冲向海面。她知道母亲说的蒸腾不是终点——当水珠从云端坠落时，会带着天空的故事滋润珊瑚；当月光亲吻浪花时，会记住每朵转瞬即逝的晶莹。
此刻的阿璃在浪尖起舞，伞缘牵起珍珠般的泡沫。她听见云层深处传来古老的潮声，那是千万年前选择升腾的前辈们在歌唱。如果注定要消散，她愿化作彩虹的支点；如果终将坠落，她要做唤醒种子的那滴春雨。
"精卫衔微木，将以填沧海。"阿璃想起人类船只掉落的诗句。她的身体开始变得轻盈透明，却在消散前望见——被阳光镀金的浪涛里，无数透明身影正与她共振，将整个海洋漾成发光的绸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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