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烬中的绿芽
铅灰色的云层在头顶翻涌,热浪裹挟着硝烟味扑面而来。远处起伏的山峦像被火燎过的兽脊,焦黑的树干扭曲着伸向天空,河床裂开无数道干渴的伤口。炮弹仍在不断撕扯大地,金属碎片混着沙石迸溅,将龟裂的河滩又犁出新的伤痕。
暮色吞没了最后一丝天光。没有倦鸟归林的啁啾,没有母亲呼唤孩童的余音,只有风在弹坑间呜咽。泥泞中跋涉的身影渐渐显现——褪色的军装沾满褐色血痂,左胸布料被弹片撕裂的豁口下,隐约可见缓慢渗出的温热。他踉跄着向西挪动,每一步都在沙地上拖出暗红痕迹,仿佛死神正用朱砂笔记录倒计时。
当破败的木屋轮廓浮现时,他的瞳孔已开始涣散。倚着腐朽的门框滑坐在地,喉间溢出破碎的喘息。忽然有强光撕裂天际,蘑菇云腾起的瞬间,某种细弱的震颤穿透了耳鸣——咚、咚、咚,像远古部落祭祀的鼓点。
"谁?"他抹去嘴角血沫,绷带在动作间绽开猩红的花。酸雨就在这时倾泻而下,檐角铁皮发出腐蚀的嘶鸣,青烟从裸露的肩头升起。墙角砖缝里,一株三叶草正在暴雨中瑟缩,嫩绿叶片被灼出焦斑。他忽然笑了,用身躯在植物上方撑起最后的屏障。
血珠顺着指尖滴落,在叶片上凝成晶莹的琥珀。当酸雨穿透背脊时,他看见蜷曲的嫩芽突然舒展,纯白花苞在血色浸润中次第绽放。而那个神秘的叩击声,此刻正与心跳共振成相同的节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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