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有来生，愿为清溪一尾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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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色漫过窗台时，我常抱着膝盖看楼下人工湖的涟漪。路灯在波纹里碎成星子，忽然就想起乡间那条无名溪——去年暑假，我在溪石缝里见过一尾白身红尾的小鱼，它甩着晚霞般的尾巴，转瞬消失在粼粼波光里。
若真有轮回，我愿化作这样的鱼。不必像麻雀要日日衔枝筑巢，不必像蒲公英总担忧下一站漂泊，只需在溪水的摇篮里自在舒展。晨曦初露时，让阳光透过水面给我的白鳞镀金；骤雨落下时，与浮萍共舞迎接天赐的甘霖。
定要做条红尾的鱼。素白的身子如未裁的云絮，红尾却似裁下天边最艳的霞。游过青苔斑驳的卵石时，红尾是飘动的绸带；遇见贪玩的蝌蚪时，红尾便成了引路的旌旗。若有人往溪中掷石子，我就用红尾拍散那些笨重的影子，守护水草间酣睡的螺蛳。
最爱溪底那些隐秘的褶皱。岩缝里藏着水晶宫般的天地：碎银似的小虾列队巡游，蚌壳慢悠悠地吐露珍珠色的心事。我会把鹅卵石上的纹路读成古老的诗，把水蜘蛛划出的涟漪当作琴谱。当人类的塑料瓶顺流而下，就召集同伴用红尾织成网，把异物推回岸边的芦苇丛。
来生若为鱼，定要选条清浅的溪。看得见云影从头顶掠过，数得清水面落花的瓣数。红尾是永不熄灭的火把，白身是未曾写字的信笺，我要用整个余生，在这流动的蓝笺上写首干净的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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