树根下的诺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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泥土裂开细缝时，蚯蚓正用身体丈量着春天的温度。这是它第十三次独自翻松这片荒地，背上的环纹在晨雾里闪着微光。忽然有粒种子坠落，惊醒了沉睡的苔藓。
新芽拱破土层那天，蚯蚓用黏液替它加固根基。幼苗在细雨中舒展嫩叶，每片叶脉都流淌着阳光酿成的蜜。当麻雀啄食嫩芽时，蚯蚓会突然从土里钻出，吓得雀儿扑棱棱飞走——这样的守护持续了七个春秋。
年轮画到第二十圈时，树干已能触摸流云。蚯蚓却总在树荫下游走，背上的光泽像褪色的铜钱。有天它轻轻蹭了蹭最粗的根须："我的孩子们会继续陪着你。"说完便钻进泥土深处，留下树独自数着落叶。
伐木工的油锯声惊飞鸟群那年，有位老人拄着拐杖挡在树前。他布满老茧的手掌抚过树皮上的沟壑，那是雷火留下的疤痕。风雪夜他常来给树根裹稻草，就像给远行的孩子系围巾。
当春风再次唤醒沉睡的根须，树忽然懂得蚯蚓家族代代相传的守望。它把积蓄一冬的力气注入枝头，绽放的绿荫里藏着无数新芽。树影婆娑间，仿佛听见老蚯蚓在说："向下扎根，才能触摸天空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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