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窗棂里的微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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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室北角的木窗棂总沾着粉笔灰。清晨的阳光斜斜切过斑驳的窗框，将我的影子投在您曾住过的青瓦房上。今天是教师节，我忽然想起您用报纸糊窗户时，总会在右下角留个菱形小孔，说"要给月光留条路"。
那时您总穿靛蓝衬衫，裤脚沾着操场新翻的红泥。历史课讲到河西走廊，您忽然放下课本，从粗布挎包里掏出个陶埙。古埙呜咽声里，我们仿佛看见张骞的马队踏碎祁连山的积雪。后排睡觉的小胖悄悄直起腰，窗外的麻雀也落满廊檐。
您的办公桌是旧乒乓球台改的，摆着搪瓷缸和红蓝墨水瓶。午休时总有三两学生围着，看您用钢板笔刻蜡纸。我交作业时瞥见过您的备课笔记，泛黄的纸页上画着青铜器纹样，批注像蚂蚁列队。有次我指着"妇好"二字问是谁，您眼睛忽然发亮，从甲骨文讲到殷墟土层，末了塞给我半块桃酥。
雨季来临时，您宿舍的搪瓷脸盆总在接屋顶漏雨。我们偷偷用废试卷折成小船，搁在您窗台积水里漂。您发现后没生气，反而教我们折带帆的，说"郑和宝船该有七桅九帆"。那天黄昏，几十只小纸船载着粉笔头，在檐溜汇成的溪流里摇晃着驶向暮色。
临走前您送我一册《国家地理》，书页间夹着敦煌壁画明信片。现在每当我翻开书，沙枣花的香气就漫出来——那是您总别在衣襟上的，说像极了戈壁滩的味道。昨夜又梦见您蹲在菜园里种向日葵，背影渐渐融进晚霞，唯有那抹靛蓝色，永远凝固在木窗棂的晨光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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