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日断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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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雾未散时，我推开柴扉。本该是登高赏桂的时节，却见天际尘烟如黄龙盘踞。金属撞击声混着马匹嘶鸣，碾碎了满城秋色。咸阳桥头的石板缝里，积着三指厚的黄泥，倒像是把整个关中的苦楚都揉碎了填进去。
那队士卒走过时，盔甲缝隙里还夹着陇西的沙。有个年轻人拄着锈迹斑斑的长枪，粗布战袍上结着盐霜："十五戍边四十归，家中粟米早成灰。"他身后背着三弦琴的老兵突然笑出声，琴箱里漏出的却是呜咽："昨日收殓同袍骨，今朝又缝新征衣。"
桥墩阴影里蜷着个农妇，怀里熟睡的孩童攥着半块观音土。她望着官道上连绵的车辙，突然说起去年收成："麦苗刚抽穗，马蹄就踏平了三十亩青。"声音轻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，可指甲早掐破了怀中的粗麻布袋。
城楼上的战鼓又响，惊起寒鸦乱飞。我望着满地碎叶，忽然明白史册里写的"秋高马肥"，原是要用血肉来喂的。袖中诗稿被风卷起，恰似漫天纸钱飘摇——那些墨字里浸着的，何尝不是千万个未亡人的眼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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