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缝间长出的脊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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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风托起我的种子时，岩石正泛着青灰色的冷光。这是片连苔藓都稀薄的峭壁，采药人的麻绳偶尔在云雾中晃荡，惊起几只岩鹰。我蜷缩在裂缝深处，感受着晨露在芽尖凝成珍珠，正午骄阳将石壁晒得发烫——这些细碎的温暖，像无数双柔软的手，推着我往岩层更深处扎根。
当第一片新叶钻出石隙时，我遇见了同样稚嫩的同伴。他是株瘦小的松树苗，枝干总朝着谷底的方向倾斜。"听说山脚的沃土能让人三年成材。"他的絮语常被狂风扯碎，在断崖间发出呜咽般的回响。我们分享着岩缝间渗出的水珠，在月夜用年轮丈量成长，直到那场暴雨冲垮了他栖身的石台。
裹挟着松脂香气的风掠过崖畔时，我认不出那个浑身缠满藤蔓的身影。曾经青翠的针叶变成暗紫色，根系像蛇群般在腐土间游走。"来年会有商人收购我的树脂。"他沙哑的声音里，年轮般的纹路正在脸庞蔓延。我望着他随运输车队消失在盘山道尽头，碎石滚落的声响持续了整整三天。
魔王的黑袍掠过岩壁时，我正在用新长的气根修补被冰雹击穿的树冠。"用二十年光阴换张琴身木料，值得么？"他的低语让积雪簌簌坠落。我数着年轮里封存的记忆：暴雨中相互扶持的根须，寒夜里共同抵御风雪的树冠，还有那个始终朝着阳光生长的约定。当闪电劈开阴云时，我的影子正倒映在万丈深渊里，像张开的翅膀。
如今的峭壁上，年轮已化作铠甲般的皴裂。采药人总惊叹于我的根系竟能穿透花岗岩层，却不知每道裂痕里都藏着被风沙磨亮的月光。当山雾漫过崖角时，我仍会轻轻晃动枝桠——那是最初教我舞蹈的风，正送来远方的松涛与云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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