笼中羽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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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的阳光穿过铁栏，在金刚鹦鹉的尾羽上织出金线。麦克抖了抖被露水打湿的羽毛，爪下黄铜食槽里新添的坚果正散发着诱人香气。这种产自巴西的珍禽有着火焰般的红羽，尾端却像裁了块星空，蓝得能滴出水来。它歪头打量玻璃幕墙外川流不息的游客，忽然想起很久以前，父亲总爱用翅膀拍打雨林晨雾的模样。
"囚笼里的金丝雀，会忘记天空的辽阔。"饲养员擦拭笼舍时常哼的小调，此刻在麦克耳畔格外清晰。它用喙尖拨弄着项圈上的绿松石，这枚人类系上的宝石像颗凝固的雨滴，折射出主人精心布置的生态缸——自动投喂器、恒温喷雾器、连栖木都裹着防滑绒布。可每当暴雨将至，翅膀深处总会泛起酸胀的疼痛，仿佛在提醒它本该属于更广阔的天空。
那个改变命运的黄昏，晚霞把云层染成橘红色。一只羽毛斑驳的老鹦鹉突然扑棱棱落在笼顶，翅膀上的泥浆结着细碎的草籽。麦克望着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眼睛，忽然听见胸腔里传来陌生的震颤。老鹦鹉用喙叩击铁栏的节奏，与记忆中暴雨敲打阔叶的韵律奇妙地重合。
"跟我回家。"老鹦鹉抖落翅膀上的露珠，声音沙哑却坚定。麦克低头看见食槽里自己的倒影：油亮的羽毛，圆润的体型，项圈在暮色中泛着幽光。笼外的风裹挟着桉树清香，与恒温箱里的人工香氛完全不同。它突然意识到，自己已经很多年不曾感受过真正的雨水打在羽翼上的重量。
当黎明第一缕光刺破云层时，麦克开始用喙反复摩挲笼门插销。这个动作让它想起幼时啄开坚果的青涩，想起第一次振翅时失衡的恐慌，也想起这些年被剪羽时温顺的低鸣。金属摩擦声惊醒了熟睡的白鹦鹉，邻居扑扇着翅膀发出疑惑的咕哝。可麦克知道，有些飞翔不需要同伴理解，就像有些自由必须独自追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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