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薯香里的乡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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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家的田地总是油亮亮的，像浸透了墨汁的棉布。每到霜降时节，紫皮番薯就悄悄拱破地皮，露出圆滚滚的肚腩。村里老人常说"地气养人"，那裹着草木灰的烤番薯，就是土地最绵长的呼吸。
十岁那年的冬天特别冷，我总爱踩着结霜的田埂去张婶家。她家土灶里烧着花生壳，青烟顺着砖缝往外钻。每当铁皮桶里飘出焦糖似的甜香，我就知道番薯皮该裂开琥珀色的糖汁了。张婶总会用火钳夹出最胖的那个，在粗布围裙上擦两下递给我："慢点吃，烫嘴哩！"
后来搬到城里读书，钢筋水泥的森林里闻不到泥土腥气。奶奶在电话里说今年村里通了天然气，家家户户改用电炉。我望着窗外霓虹闪烁，忽然想起从前灶膛里噼啪炸响的柴火，想起张婶被炭火映红的脸。
前些天在地铁口遇见个卖烤红薯的老汉，他用的竟是记忆中的铁皮桶。焦黑的表皮裂开时，熟悉的甜香涌出来，烫得指尖发红也不肯松手。老人看我吃得急，又掰开个热乎的塞过来："学生娃多吃点，读书费脑子。"
现在每次路过烤红薯摊子，总会多买两个揣在兜里。暖意透过衣料渗进心口，恍惚又看见霜白的田垄上，紫皮番薯顶着晨露，在初冬的阳光下闪着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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