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片花瓣的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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蝉鸣裹着九月的阳光涌进教室，粉笔灰在光束里沉沉浮浮。我托着下巴望向窗外，老槐树的枝叶正轻轻摇晃，像是在和谁打着哑谜。"注意听讲！"班主任突然提高的嗓音惊得我笔尖一颤，练习本上洇开一朵墨花。
风穿过半开的窗缝，捎来一缕若有若无的香。低头时，手臂上不知何时落着片玫瑰花瓣，边缘已经蜷曲发褐，像是被谁随手丢弃的信笺。我轻轻捏起这抹残红，忽然感觉指尖传来细微震颤。讲台上老师的声音倏然远去，阳光在花瓣表面流转出奇异的光晕。
当我重新睁眼时，正站在玫瑰色的云絮上。名为玛莉亚的花灵赤着双足，裙摆缀满晶莹露珠。"人类总说爱我们，"她的声音像风中摇曳的风铃，"却把玫瑰剪下来插进玻璃瓶，在花朵最饱满时标上价格。"我望着脚下无数干枯的花茎，它们像大地裂开的伤口，渗出暗红色汁液。
玛莉亚捧起一汪晨露递给我，水珠里倒映着花农深夜采摘的身影、花店门口成筐的断枝、情人节后垃圾桶里糜烂的花束。露水入口的刹那，苦涩漫过舌尖，那是植物无法言说的疼痛。远处传来汽笛轰鸣，玛莉亚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，她最后指向教学楼后的荒地——那里新栽的月季正在烈日下耷拉着脑袋。
下课铃惊醒了我。掌心残留的花瓣碎成细末，却比铅块更沉重。摊开周记本，我郑重写下标题。窗外的老槐树仍在沙沙作响，或许它见过太多这样的故事，正等着有人把落叶般的叹息捡拾成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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